母亲与老磨

文/费城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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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记忆中，年迈的母亲总是在老房子的一角推着老磨。磨盘很老，母亲也很老。老磨在母亲布满老茧的双手推动下，吱吱呀呀鸣唱着，似乎在谱写着一曲曲怀旧的歌谣，在我生命中悠然吟唱……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在我成长的记忆里，每当夜幕降临，母亲就会在月亮的微光中拧亮马灯，把粗糙的木质磨柄迟缓地搭在老磨被时光磨损的“耳朵”上。然后，伴随母亲迟缓的身影，老磨滚动的声音就在母亲闪闪烁烁的身影中来回闪动，悠然地唱起玉米粒、黄豆粒谱写的歌谣。那歌声掺和着母亲的咳嗽和喘息声，一日日、一年年反复地吟唱着。在那些物质匮乏的年代，母亲就这样日日夜夜地推动老磨，把一家人的生活打磨得“有滋有味”。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滚动的老磨就如同一张蠕动的嘴唇：会唱歌，会唠叨，也会呻吟。当遇到丰收的晴朗夜，老磨就在母亲举手、耸肩、转身的过程中欢快的歌唱，用老石匠为它打凿的牙齿细细咀嚼母亲喂入的粮粒。这时，我就骑在父亲用歪脖子树削成的磨柄上，细致品尝母亲笑声中的喘息，也学着老磨的曲调咿咿呀呀地给母亲唱歌。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青黄不接的日子来临了，老磨开始为不能歌唱而烦躁。在每个被马灯的微光点亮的夜晚，老磨就在母亲喂入不是粮粒的东西后唠叨，然后痛苦地呻吟。这时，我静静地趴在老磨漆黑的木柄上，暗暗凝视着紧锁眉头、大口喘气的母亲，恨老磨不停地运动，却怎么也走不出母亲的声声叹息。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如今，二十多年过去了，老磨在今天的生活中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价值。直到一天夜里，我看见母亲神情黯然地把那只折断的磨柄搁置在房屋角落里，我才猛然意识到，母亲就像那架被岁月遗弃的老磨，在我们今天的生活里被闲置了下来。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影，在无声的岁月里无可阻挡地老去，她的神情开始变得有些黯淡颓唐……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前些时候，我又回到全家人过去生活的老房子。自从全家人从老房子搬出后，这里的一切变得寂寞萧条。我推开老房子虚掩的木门，已经找不到原先搁置在角落里的那架老磨。在回城的路上，我看到有好些人家把废弃的磨盘用来充当房屋和门柱的基脚，有的甚至还被用来当作河堤垫脚的码头，更有一些磨盘的残块混砌在垒砌的墓石中，重新回到了石头的本来面目。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许多年来，这些承载着人间烟火，与人们生活紧密相联的磨盘，从石头到石头，最终被丢之于荒野、墓地、河床、堤畔的磨盘，这就是它们最终的宿命吗？我不禁为之感叹良久，在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沉思，而不能言语。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如今，我已经不知道母亲推动的那架老磨身陷何方，可它始终代表着不同心情的同一个曲调依然在我的记忆里回荡。老磨咀嚼粮粒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响着，像一首首童年的歌谣，把那些过去的年月里的记忆轻声吟唱。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　　时隔经年，老磨依旧在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幽幽地歌唱、唠叨抑或呻吟着。我猛然醒悟：是老磨从牙缝里甩出的粮食养大了我，是老磨平仄的曲调滋养了我的童年，而母亲老磨般的意志磨砺出的感情滋养着我的一生。老磨的声调，就是母亲爱的回声，如此平凡，却让我为之感念终生。　nrv福鼎新闻网｜今日福鼎｜福鼎新闻信息权威发布平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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